从前的日色变得慢，
车，马，邮件都慢，
一生只够爱一人。
Rong 却觉得
因了爱一人，她想去爱更多的人。
她的世界，因此，而变得柔软。
采访 ｜ 素树
口述 ｜ Rong
Winnie说：Rong和别人不同，她从一开始就很信任你。Winnie发来一张照片：Rong五口之家的合影，写在脸上的幸福。
和Rong联系采访，她一直都很客气，甚至体贴。
约在了徐汇区一家酒店里的茶吧，Rong说这里安静。看着她走过来，一袭白色大衣、白色毛衣，长发梳成马尾辫，干净、利落。略施淡妆，肤色姣好，很难想象，这是仨孩的妈妈，两个儿子18岁，都刚被英国大学录取，一个宝贝女儿嗷嗷待哺。她说着，时而笑着，不急不缓，带着一份历经岁月的从容。
听她的故事，其实像在翻一本厚厚的人生大书。她也走过泥泞、坎坷，只是，她把这些转化为让人生丰厚充盈的土壤，而土壤中生长出的大树，枝叶伸展，心向阳光。
把那些痛苦的记忆打包，她选择转身，挥手自兹去。
“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拉扯大，你年龄也大了，该好好享受生活，不要折腾了。” Rong冒出再要个孩子的想法时，老公枫起初是不赞成的。
Rong做投资咨询师，在自己的领域里小有名气。双胞胎儿子从出生到长大，这些年里，即使家里经济条件越来越好，枫希望她别工作了，她也从没曾想过真正赋闲在家。
“年龄大了，你反倒更喜欢孩子了，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。” 想再要一个孩子，这个念头冒出来，就一发不可收。隐隐的，她觉得这也是自己歇下来最好的理由。
生过两个儿子，Rong压根儿就没想过再要孩子会有什么问题。那个时候，还动了移民的念头，便跟着老公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去感受。到了澳洲，枫开玩笑说，在这生了我们就给孩子取名叫“澳生”，去了日本，又说那就叫“日生”吧。
玩笑归玩笑，俩人有意备孕，却迟迟看不到动静。不知不觉三四年过去了。
Rong这才想到去检查。什么也不懂，去了离家最近的一家生殖中心。医生直接说：“考虑试管吧，你都40了，现在要抢救卵子。” Rong惊了一下，什么检查都没做，就说做试管，如果可以自己生呢？心存疑虑，Rong坚持先检查，医生开了一堆检查单，其中一项就是输卵管造影。
做的那天其实还和老公赌气，枫说别去受罪了，Rong坚持要去。后来才知道这家医院做输卵管造影特别疼，在子宫里放了一个球囊，不停的充气。做的时间只有几分钟，她却觉得无比漫长。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，痛得钻心，话也说不出来了。这时，枫已经发来了短信：不管怎么样，你出来的那一刻，我肯定等在门口。
等到结果出来：输卵管一侧堵塞，一侧通而不畅。Rong给朋友打电话，一开口就哭了，没想到自己真有问题，会不孕。
不得，却越想得，Rong说自己像杀红了眼睛，要孩子的念头越来越强烈，越来越迫切。
Rong开始四处求医，中医开药就吃，喝下去的汤药数也数不清了。西医也看，托人找了一个很有名的放射科大夫，据说是全上海看片子很牛的，答复是：可能有些堵，但没那么严重，那天可能是因为痉挛造成的。大夫开了单子，让她去做输卵管介入。
Rong下了决心，认定有问题就去解决。老公拿她没办法，再有任何检查都陪着。“我向来胆子小，怕疼。输卵管介入倒没那么疼，我能感觉到冰凉的导丝进去，很酸很酸。一侧注入液体，能感觉到是通的，另一侧不行。”
这样治疗的日子又过去了大半年。一天验孕，居然两根杠，那天正好是枫的生日，他在看巴西世界杯。Rong清楚的记得，心情大好的枫买了一堆世界杯的纪念品，儿子的、宝宝的，还给宝宝买了小鞋和袜子。她说后来才知道，老话说不能那么早买鞋，买了孩子是要走的。
怀孕70天，第一次产检，没胎心。医生说两种可能：还没发育出来；孩子本来就不好。Rong没太在意，还陪着儿子们出去玩了一圈。回来后开开心心去检查，医生说孩子不好，建议人流。“我们是来产检的，怎么让我们做人流？” 她呆住了。医生看他俩的神请，说不然再等一周看。夫妻俩走出医院大门，失魂落魄，谁都没说话。凄凄惶惶的过了一周。再查，已经长出胎芽了，但医生还是建议拿掉，保不住了。
诊室里，Rong心里一片悲凉。枫把她拉出来，说别哭，别丢人，这里好多人。结果回到车上，枫却嚎啕大哭。“为什么，所有的生活安排都按着有孩子来的，为什么？” Rong知道，心细的枫早就专门买了车，说先散散气，以后带宝宝用。憧憬过无数次，都是宝宝来后的生活，可是，一切都改变了。
最后，枫说，这是真主的意思吧，孩子也许去别的地方玩了，还会来找我们的。
胎停，医生说找不出原因，做人流还不能打麻药。
一两天后，Rong发现下身开始出血，结果越来越疼，有东西往下坠，坠得她感觉掉入了深渊。看着妈妈疼得跪在地上，儿子赶紧拿来垫子，给爸爸打电话。枫十万火急赶回家，安排两个儿子一个看家，一个跟着去医院。一查，医生说已经大出血，也许会掉光，先回家观察。惴惴不安中又回到家里。
第二天觉得掉的差不多了，再去看急诊，结果医生说掉的全卡在宫颈处，很危险，要马上做手术。完全没有心理准备，Rong被急匆匆推进了手术室。躺在手术台上，空调的温度很低，忍着钻心的疼，她在手术台上抖得像筛子。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进来，很不耐烦，“你抖成这样，我怎么做？” 她说自己也控制不了啊。后来知道家人已经托了认识的医生周一做手术，才让签了免责的条子回家。
第二天是托过人的，护士和医生的态度大变。Rong要了麻醉，做了清宫手术。儿子陪着妈妈经历这些，枫对儿子说，让你们上下社会课，看看世态炎凉。
经历胎停、人流，Rong坦言不仅对身体，对心理上的伤害都很大，她也不想再进公立医院了。在那之后，她找了有名的中医，吃了8个月的中药，同时做经络调理，气血足了，监测卵泡也正常，各方面都很好，但就是怀不上。
期望和失望在不断交错着，累积着，一日复一日。
真正让Rong动了做了做试管的念头，缘于一天她看到的一则新闻：徐静蕾冷冻了卵子，并说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，我做这个选择，就是为了有一天后悔的时候，多一个选择。
枫信仰伊斯兰教，坚决反对，认为这是违背真主的意思。他秉持：真主给你就是有，没有就是没有。Rong却说这是疾病，不孕症，要治疗。
她坚持去了生殖中心，拿到一堆检查单子，其中有宫腔镜和核磁共振。核磁结果出来：弥漫型肌腺症。挂了上千元一个号的名医，医生说如果不准备生孩子，问题不大，但要小孩就会有问题。解决的办法，可以打闭经针，打成绝经状态，三个月后停药，反弹，让它不要排卵，让子宫内膜收缩。
Rong越听越觉得可怕，怎么自己的问题越来越严重，也没有痛经，怎么肌腺症还成弥漫型的了。网上找资料，有的文章甚至说这是不死的癌症，整个子宫壁都会受到损伤，因此不孕不育。
也是这个时候，Rong偶然在网上看到了Lisa的文章，查到英医院，也和医疗助理Winnie联系上了。“我当时态度是持疑的。问多少钱，Winnie说费用说不准，有的十几万，有的几十万，我就纳闷怎么能这样呢。那个时候啥也不懂，现在知道确实是这样，每个人治疗的周期不一样啊。“ Rong告诉了老公，枫说干脆直接去日本，宫腔镜也别在国内做了。
Rong心里沉沉的，这时渴望孩子的念头也放下了，想着自己都有病了，先治病要紧，也开始喝蒲公英口服液。
2015年8月去英医院首诊。做宫腔镜检查时，Rong要求麻醉，护士说没有这个必要，内窥镜的导管很细，没有那么不舒服。没想到一会儿功夫，她还在紧张的默默数着时间，翻译说结果出来了。“真的不疼，就和做个B超差不多。”
最后坐在就诊室里，见盐谷院长。瘦瘦的院长和蔼可亲：“你有肌腺症，但不是弥漫型的，而且排卵也很好。” Rong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其实首诊就是奔着治病去的。院长似乎看懂了Rong的不理解，又拿出一张子宫的图，比划着让翻译告诉她：你的局部肌腺症在哪儿，移植的地方哪儿，不会有影响，你的条件是好的。
这一幕，深深印在Rong的脑海里。
笼罩心头多时的阴霾散去，她深深的松了一口气。那一天，Rong发了条朋友圈：每一天都是有希望的。神户是我的福地。
首诊后，医院判断她属于身体条件好的，建议用短促方案。
9月份，Rong去英国一个月陪儿子。10月份促排，11月去日本取卵。取卵很顺利，虽然比之前少，以前都是十几颗，那次是9颗。取了7颗，1颗变异，6颗受精。最终3颗走到囊胚，而且都是5级，5AA、5BB、5CC。
因为有过胎停，Rong选择做了PGS胚胎染色体筛查。老公还担心她要选择性别，说我们不可以挑性别，这是真主的安排。没想到三颗筛查完最终通过两颗，还都是女孩。
1月份去日本移植。移植那天，Rong和枫一起见证了那一刻。
在屏幕上，看见一个小管子进入子宫，有一个小白点，就是胚胎。当时可移植的有两个胚胎，Rong请医生帮忙挑选。“这个虽然是5BB，但你看形状，第5天就发育成这样了。”医生和颜悦色的解释着，让人心里踏实。最终植入了5BB那颗。枫问能不能拍照留个纪念，没想到工作人员很认真的拍了照，打印出来，放进信封里交给他们。
Rong说自己迷信，在日本买了三根验孕棒。春节在家验孕，真的有了。
怀孕六个月的时候，她去了美国，选择了洛杉矶一家靠海边的月子中心，枫陪着她。Rong说，这是一段幸福的日子，他们在一起，静静等待女儿的到来。
2016年9月28日，在洛杉矶的hoag医院，Rong生下了女儿，6斤3两。那天，留下的一张照片一直存在手机里：她躺在手术台上，枫在一旁，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，三个人都在笑，笑得那么真实、动人。
那一刻，似乎世界都安静下来。那一刻，所有经历的痛和难，都云淡风轻。
那一天，Rong在日记里写到：终于等到你，我的小公主。从此，儿女承欢膝下；从此，妹妹出门不带腿；从此，哥哥们长兄为父。
枫给女儿取了名字Amirah，在伊斯兰语里，这是公主的意思。
Rong回到月子中心时，房间已经被枫悄悄布置过了。儿子、女儿的照片都打印出来装进了相框，女儿的名字，也用充气字母制作出来，挂在墙上。枫说，怕你想家，要让这里有家的感觉。
Rong的手机里有几个微信群。未准英妈的大群，自己建的上海的小群，群里都是在英医院做试管的姐妹。每当群里有人困惑、无助，她总会冲进去，讲自己的经历，给大家答疑和打气。
为什么会去做这些事？Rong说，因为我曾经得过别人的恩惠，我就是前辈帮扶着一路走过来的。
怀女儿两个月的时候产检，又查不到胎心。有过之前的经历，这把Rong吓得魂不守舍。Winnie安慰说别急，很多人都会这样。她想给群里聊得比较多的Yang打电话，她也是大龄，在英医院做试管成功。可正好要到春节，想着大家都忙着过年的事，还是别打搅了。没想到，恰好Yang惦记着她，打电话过来了。Yang说：“别吓唬自己，先看下HCG好不好，我保胎的时候，中医都没让我查B超，先看HCG超过10万没有，没有再去查胎心。”
Rong从慌慌的状态中回过神来，似乎有了力量。当天，去医院查HCG，结果16万多，医生说应该会有胎心。这下才踏实下来，后来果然，孩子发育一直都很好。
Rong说正是自己一路走过，一关关过去，一步步胆战心惊，深知这条路的不容易，才念着要把正能量带给姐妹们。
这条路上，她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，听了太多别人的故事，看了太多的跌打滚爬。“做试管是段特殊的经历，人是复杂的社会人，很多人也许连家人都不便说的，却把很隐私的事说给你听。”
有姐妹中途想放弃，她会说：别放弃，再试试，哪一天真的不行了，再调整生活方式，也许那个时候，你觉得生孩子不是唯一的。
有小姑娘抱怨说心情像过山车，看人说有了，为别人高兴，又为自己着急。Rong把自己曾经经历的痛说给她。
有的没做排卵监测，直接去日本，只取出两颗卵，躺在床上给Rong抱怨：我这是干嘛来了？荣开导她，两颗也是希望啊，没准这两颗就成了。结果还真的成了。
有妹妹保胎期间，每天都找Rong诉说，有次一大早跟她说，验孕的两条线怎么分得这么开，是不是不对？Rong赶紧安慰她，又和她一起查说明书。
Rong帮了很多人，她说：其实是姐妹们帮我成长，帮我完成自己的修炼。
“我是射手座，射手和射手像闻得到气味一样，我们意气相投，互相分享，彼此温暖。” 移植前Rong去北京见了Lisa，还有特意赶来聚的另外两个群友。几个以前只在微信群里聊过天的姐妹一见如故，聊得昏天黑地。她感叹，人与人的距离有时就这么近，她们曾素不相识，却彼此敞开，情如姐妹。
特殊的经历把这群女人们联系在一起，这是一座城池，城池里她们不设防。
“在试管这条路上，大家都很不容易，很多时候，出于各种原因，你不能和别人分享，甚至家人都不能体会你的心情，尤其在失败很多次的时候，反而是这条路上的人轻轻拉你一把，你就能起来。其实就是大家手搀手在走路，谁滑倒了，甚至不想起来了，大家就扶一下。曾经，Yang的一个电话让我安心，我记一辈子，这也让我不停的去帮助别人。”
Rong缓缓说着这些话，阳光从窗外落在她的身上，那一刻，很美。
“年轻时，对生命和生活是没有感悟的，生儿子也是该生就生了。过程当然很辛苦，但对孩子的爱，却是慢慢激发出来的。”
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时，她27岁。女儿来时，她43岁。
Rong说，生命像重新来了一遍。生儿子时，工作忙，有老人帮忙，反倒没有怎么带孩子，女儿来了，她像一个新手妈妈，亲历喂奶、带娃所有的细节。
抚育儿子时，她懵懵懂懂，跌跌撞撞一路走过，她甚至没有在儿子面前亲口说过妈妈爱你们。对女儿，她说有太多的爱要表达。女儿打开了内心的一扇门，她的内心变得柔软，她想要把爱表达出来，给女儿、给儿子、给枫、给身边的人。
儿子悄悄告诉Rong的闺蜜：妈妈变了。那个素来严厉、强大的妈妈变温柔了，发了脾气甚至主动道歉。枫说，以前的你，像个刺猬。
Rong从小，被当老师的妈妈像男孩子一样养大。“她自己要强，不允许我比别人差，什么都要求做到最好，却从不表扬我，我渴望得到别人的肯定，但得不到。她爱你就是在心里。”
等自己长大，她却成了妈妈眼中的完美主义者，什么都要强，对生活要求太高。Rong隐隐觉得这是有问题的。直到面对儿子，有时发现，对儿子说话的方式、语气，竟然和当年的妈妈如出一辙。
“以前我的心态就是，我为你付出这么多，你怎么能这样？我老说你看别人怎样，你怎么做不到。有时候话一出口，一个声音就在耳旁响起，怎么这么像我妈。做父母，要不停的修正自己。我现在觉得，每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，我慢慢学会对儿子去表达。”
在英国认识的陪读妈妈，哭诉和逆反期的儿子甚至发生肢体冲突，夸Rong把儿子培养得这么优秀。Rong说，你不知道当年我哭了多少回，逆反期对完美主义的妈妈，是毁灭性的。“经历多了，我告诉自己，这一切我都接受。在接受的状态下，我怎么来和孩子交流，怎么顺势而为，渐渐自己的心态就变了。”Rong发现，当自己慢慢放松下来的时候，儿子也放松了。”
这方面，Rong认为枫是睿智的，也是孩子们的偶像。和儿子们逆反期时发生的“战争”，往往是枫最后来救场。Rong还保留着，枫给儿子们写过的微信：我在飞机上，整个暑假我都在忙事情，妈妈也是，所以全家都没有好好聚聚。等我到英国去的时候，你们一个一个的把想法和我谈一下，我也希望能多给你们建议和帮助 …… 咱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，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做灵魂上的贵族，要从进入成年起开始设立自己的愿景和目标 …… 所以见面前，请结合自己的情况，认真的思考和规划一下，这样我才知道给你们什么样的平台与支持，意见与指导。物质上的富足只会给你们带来小富即安的麻痹，只有精神和人格的强大才能推动你们不断向前！”
Rong的眼里，有父母奋斗打下的基础，儿子们是幸运的。考察了英国一圈回来，Rong说自己认可英国中产阶级主流的观点：希望孩子受到好的教育，希望孩子学会分享，有好的生活品质，对自己对人生安排有自己的自由，同时善待周围的人。
有一幕，一直印在Rong的脑海里。
2015年中秋节，夫妻俩去英国看儿子，在朋友家吃完团圆饭，又开了一个小时车把儿子送回学校。月光下，看着一身西装校服的儿子站在路旁准备道别，自己当晚要独自去伦敦，老公要开车连夜赶往另一个城市，这一别，一家人不知何时再聚。枫上去拥抱了儿子，说：儿子，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。Rong还不好意思表达，就在一旁默默掉眼泪。她说，太难受了。
2016年的中秋节，自己在美国待产。今年的中秋，无论如何要一家人在一起了。
离开伦敦前，Rong在朋友圈写到：看一场剧院魅影，体验活色生香的伦敦夜生活。只是，离别的忧伤渐渐涌上心头，愈来愈浓，化成眼角的滴滴泪水，怎么擦都擦不完 ……
对儿子曾经无从表达的爱，如今，在女儿面前却是如此自然流露。春节时保姆回老家，Rong自己带了女儿一个月。曾经担心自己手忙脚乱，带过后才发现很自如。“现在带女儿，我是完全接纳的心态。哭也好，闹也好，一丁点也不烦。昨晚一个劲儿哭到十一点，我没急，拍拍她，说妈妈爱你，慢慢就睡了。”
曾经怀孕时，怕小区里熟人看到，这么大了还要孩子，她不愿在小区里散步，回来直接从车库进家门。而如今，Rong说，女儿来了，不早不晚，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
在日本那段时间，跟了自己十几年的狗重病，做完移植的第二天，Rong就飞回上海，从机场直奔宠物医院。那些日子，天天熬了牛肉汤带去一口一口喂给狗，直到狗离去。人家说，你们家有了新成员，狗狗就走了。Rong说，也许生命真有轮回。
曾经，和儿子有过对立。大儿子的微信那时把她屏蔽了，她却在闺蜜那里得知，儿子在她做手术时忧心忡忡，在小妹妹出世时喜悦不已。待产前夜，好友从英国飞来，带来儿子们悄悄给妹妹定制的手链，那一刻，她潸然泪下。
曾经，她说自己在枫面前是硬的。每年新年前夜，当零点的钟声敲响，枫会发来长长的信。有时，Rong内心感动不已，却不知如何回复，只能打哈哈过去。如今，她越来越认同枫的观点：婚姻是要用心去经营的。
木心写过：从前的日色变得慢，车，马，邮件都慢，一生只够爱一人。
Rong却觉得，因了爱一人，她想去爱更多的人。
她内心的世界，她身边的世界，都因此，变得柔软。
感谢英妈Rong口述经历，提供文中所有照片，并授权YingIVF平台唯一发布
她的故事曾经而且仍将继续鼓励更多同行的姐妹
作者素树，资深媒体人，曾供职于京城多家媒体，任记者、编辑
【 英宝记 】
记录英宝们来之前
爸爸妈妈经历的那些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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